想要是欲望与需要之间那令人恐惧的误差范围。它是切开你宁静的利刃,是粉碎你完整的铁锤——想要任何东西就意味着没有它你的生活就不完整。它是一台永动机,让你不停地围绕着足够这个静止点旋转。艾米莉·狄金森在一封情书中哀叹道:“足够是一种如此巨大的甜蜜,我想它永远不会发生,只有可悲的伪造品。”一个世纪前,库尔特·冯内古特在他最短、最凄美的诗歌中将幸福的秘密定位在足够的含义中。想要是一个关于匮乏的故事,它写在心灵的卷轴上,伪装成从现实的黑板上读出的等式。这个故事是世界的历史。但它不一定是它的未来,也不一定是你的未来。
继约翰·J·普伦蒂和提琴手丹(约翰·西亚迪1963年出版的反“更多”狂热巨著)之后,作家马丁·默里和艺术家安娜·里德在澳大利亚乡村过着贴近自然的平行生活,在《渴望的怪物》 (公共图书馆)中提供了一个强大的新反神话——一个几乎令人难以忍受的精彩现代寓言,讲述了如果我们最终筋疲力尽、如释重负地到达了“足够”的宁静境界,我们将会成为什么样的人,这个世界将会是什么样子。我一直认为伟大的儿童读物是伪装的哲学著作,用温柔的语言讲述伟大的真理,因此,这本书一直是我的最爱之一。
故事开始于一个宁静祥和的小镇,没有人注意到那个在场景边缘生闷气的欲望怪物,它一部分像北欧神话中的幽灵,一部分像桑达基亚的野兽。
于是,贪婪的怪物大步走向下一个村庄,“像怪物一样咆哮着、撞来撞去”,但喜鹊依然歌唱,蜜蜂依然辛勤地采蜜,孩子们依然在广场上玩耍。贪婪的怪物加倍咆哮和嚎叫,但就连“村里最小的孩子”比利·雷也无动于衷。
这造成了不小的身份危机:
如果一个怪物不能惹麻烦,那它还有什么用?如果它连一个卷发小孩的眉毛都挑不起来,那它还有什么用?这个“渴望怪物”羞愧地低下了头。
但随后,它降临到班克斯先生身上,他正安详地在溪边打盹。带着那种让缺乏安全感的人变成怪物的“可怕冲动”,欲望怪兽在熟睡的人耳边发出渴望的警笛般的低吼。
班克斯先生开始扭动起来,他的心也开始颤动起来。
他的心里响起一丝痛苦的音符。
可能出了什么问题?
今天真是在溪边小憩的好日子。但现在他想要别的东西,更多的东西。
突然间,他想要那条小溪本身,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,如此诱人,让他不得不拥有它。
班克斯先生刚在家里建好游泳池,并在里面注满溪水,毕晓普先生就栖息在篱笆上向外张望,开始“抽搐、刺痛、跳来跳去”,渴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游泳池。
嫉妒的瀑布,欲望的婢女,就这样流淌,直到一潭一潭的溪流开始干涸。
很快,水就变成了涓涓细流。
鱼儿喘息着拍打着水面,青蛙跳开,芦苇也枯萎死了。
欲望怪兽得意洋洋,陶醉于自身的威力,如今却开始琢磨自己还能给这些爱好和平的人们带来多大的伤害。于是,它转向了正在田野里为好友玛丽亚采花的沃尔顿太太,并在她耳边低语。
沃尔顿太太开始皱起眉头,焦躁不安。
她很生气。为什么她要为玛丽亚摘花呢?这些花本来是她自己应得的。
她应该在自己的房子里摆满鲜花。
是的,她应该拥有全村最香、最艳、最气派的房子。
每个人都会钦佩她,每个人都会羡慕她。
其他女人看着沃尔顿太太把她能带的花都摘了,突然间,她们也燃起了对花的占有欲。很快,花儿就被摘光了,蜜蜂也失去了花粉,蝴蝶也飞走了,鹪鹩和雀鸟也无处筑巢。
欲望怪物得意洋洋地走过没有花朵的田野。
那天晚上,它拜访了牛顿先生——镇上最热情的观星者——并在牛顿先生耳边低语。
他突然有了想要拥有星星的欲望,于是他前往森林,砍倒一棵古老的大树,为自己搭建了一架梯子,然后爬进夜色中,摘下一颗星星。
这让我想起了威廉·布莱克的这幅微型蚀刻画,我怀疑它可能启发了里德的艺术创作:
我要!我要!威廉·布莱克,1793年。(有印刷版和文具卡可供选择。)
格里姆哈特女士观察着牛顿先生,无法忍受自己没有星星,于是她砍倒了两棵树,做了一个更大的梯子,抢走的星星也不是一颗而是五颗。
梯子越来越多,天空渐渐变得没有星星。溪水消失,花草凋零,森林消失,鸟儿沉寂,蜜蜂停止鸣叫,这个宁静的小世界仿佛失去了人间尘世。
村子里寂静无声,一片阴郁。孩子们哭了。他们曾经热爱他们的森林和小溪。他们怀念歌唱的鸟儿,阳光下的花朵,闪耀的星辰。
人们无力安慰孩子们,开始离开。欲望怪兽得意洋洋地咆哮起来。
这一次,所有人都听到了咆哮,开始对这股威胁感到疑惑。比莉·雷是第一个看到它的,她指着一个怪物告诉镇民,他们中间有一个怪物。说出伤痛有一种打开治愈空间的方法——小女孩一说出威胁,每个人都立刻看得清清楚楚。突然间,那只渴望的怪物变得“比甲虫还小”。只有那些我们没有完全意识到的东西,才有能力控制我们。
但是,当大人们踉踉跄跄地要踩死这个小怪物时,比利·雷阻止了他们,俯下身子,问这个突然变得无助的小动物是否需要拥抱。
渴望的怪物爬进了她的手掌。它毕竟累了,而那只手又软又暖。它躺了下来。比莉·雷用另一只手盖住,做成一个屋顶,然后漫步走向干涸的河床,坐在河岸上,摇晃着手,唱起母亲曾经唱给她听的那首摇篮曲。
从来没有人给“渴望的怪物”唱过歌。它也从未被照顾过。而“渴望的怪物”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感觉——真的不知道。
听着催眠曲,渴望的怪物开始哭泣。“好了,好了,”比利·雷安慰它,“哦,我最亲爱的心。”渴望的怪物不知道该如何承受这一切温柔——我们当中有多少人真的知道——于是它继续哭泣,“悲伤的、无尽的泪水”开始汇聚成溪流。
听到和看到这一切的其他人也都开始哭泣。
山谷里响起一阵悲痛的哀号。
泪水汇成了小溪,奔腾如河……
被抑制的现在被释放;干涸的现在流淌。
原本坚硬的东西又变得柔软了。
人们打开行李箱,从口袋里拿出星星,开始收集种子、耕地、装满喷壶,重新种植树木和花卉。
当鸟儿归来,夜空重新恢复光明时,欲望怪兽终于停止了哭泣,惊奇地仰望星空,欣赏着给世界带来如此丰富美丽的景色,它终于感到自己不再欲望了。
将《欲望怪物》与《浮士德的命运》 ——奥利弗·杰弗斯受冯内古特诗歌启发而创作的同类寓言——结合起来,然后再重温温德尔·贝里关于如何过上足够生活的故事。
插图由 Enchanted Lion Books 提供;摄影:Maria Popova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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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文: https://www.themarginalian.org/2025/05/29/the-wanting-monster/